《華爾街狼人》：財迷心竅的南柯一夢

當《華爾街狼人》去年在美國推出了預告片花時，已經令人相當期待。現實中果真有「華爾街之狼」- 真人Jordan Berfolt (佐敦貝福) 的確活生生的存在，絕對無花無假，本片根據Jordan 真人親筆撰寫的同名自傳小說改編；另外，本片台前幕後班底非常強勁，大導演Martin Scorsese (馬田史高西斯)，繼"The Aviator" (《娛樂大亨》)及"Shutter Island" (《不赦島》)等片之後，再次和一線男星Leonardo DiCaprio(里安納度迪卡比奧）合作，內容極具爭議性，話題性十足，令萬千影迷引頸以待，串星也是相當有份量，包括憑"Dallas Buyers Club" (《續命梟雄》)和Leonardo 同在本年金球獎中雙雙勇奪男主角的Matthew McConaughey等。

大導演馬田史高西斯年過七旬依然寶刀未老，有心有力，將金融豺狼「瘋行華爾街」大起大落的事蹟，有條不紊地透過光影，以黑色幽默手法呈現觀眾眼前，輔以滔滔不絕的酒色財氣，大量的性愛、吸毒場面刻劃當中人物角色，角色富立體感，娛樂性極度豐富，身在其中，片長3小時完全不覺沉悶，節奏明快，密集式的笑位，場內笑聲不絕，多個場口例如：和瑞士銀行經理雙方角力，相當妙趣橫生，印象極深，加上里安納度淋漓盡致、完全「訓身」的演繹，令我深切地體會一代股票狂人追求金錢的「夢」，建基於「一籃子」泡沫式謊言、靡爛、自我感覺良好、利慾薰心的可怕咀臉，「金玉其外，敗絮其中」的極完美闡釋。老掉牙的問題：「究竟金錢是否萬惡根源？」，讓本片觀眾如我也不禁再次撫心自問起來。一個人就算「富可敵國」，金錢真的可以令他擁有一切？

無獨有偶，突然發現競逐今屆奧斯卡的作品，很多也往往離不開一個「夢」字："American Hustle"  (《騙海豪情》)就是有關一男一女老千，為了長相廝守的「夢」而要騙盡全世界的故事，"Blue Jasmine" (《情迷藍茉莉》)則是一個面臨中年危機的失婚中女，但卻不肯現實馬死落地行，而又想再開展尋覓幸福的「夢」，"Her" （《觸不到的她》）則是男主角和智能電腦Operation System 相愛，宛如「夢」中的鏡花水月，"Philomena" (《千里伴我尋》）中的愛爾蘭老婦欲尋回當年珠胎暗結的失散兒子的一個「夢」，人的行為動機，往往離不開「夢」的堅持和信念，《華爾街狼人》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22歲小伙子的拜金投機「夢」，八十年代投身華爾街，憑著三吋不爛之舌，靠新股認購、炒作仙股，在股壇上所向披扉，規模愈做愈大，但卻逃不出利慾薰心，一幕幕酒色財氣、紙醉金幻的靡爛生活，人性、理性徹底崩壞，更牽涉入洗黑錢等犯罪行為，「一子錯，滿盤皆落索」，對，如果不是Jordan Berfolt 愈走愈貪，讓無往而不利的勝利沖昏了頭腦，財迷心竅，目空一切，否則，個人相信，他會繼續叱吒華爾街，成就相信不輸其他股壇風雲人物如巴菲特(Warren Edward Buffett) ，觀畢本片，我不斷反覆思量的第一個問題便是：「究竟成功人物是否一定要沉淪於腐敗的夢魘當中，走法律罅，最後往往不能自拔，眾叛親離？」，古今中外，不少例子証明此乃永恆不變的金科玉律，電影"The Social Network" （《社交網絡》)中描繪的Mark Zuckerberg就是涉嫌挪用大學同學的概念成立社交網站，而且成功後和其他拍檔反目成仇，Jordan Berfolt 也不例外，他機智過人，口才了得，領導才能突出，由股災後他輾轉到小型股票行，當知道有百分之五十的佣金之後，向第一個客戶成功賣出仙股時，我便知道此人殊不簡單，時勢造英雄，加上天時地利人和，他理應有一番大作為，最後卻落得鎯鐺入獄的下場，何解？我想，就是人性那份對金錢的過份追求、對權力的極度戀棧、對慾望無限放任之故。

在華爾街生存，你要學懂的二三事

還記得《華爾街狼人》一開始，里安納度飾演的Jordan Berfolt，和他的上司Mark Hanna (Mark McConnaughey 馬修麥康納希飾演)在餐館中的一番對話，Mark 向Jordan 講解，在華爾街最重要是懂得：1. 打手槍，最少一天兩次，2. 濫藥，這樣才可在天文數字中紓解壓力過來！Mark 實在是他的啟蒙老師，自此以後，Jordan Berfolt 由此「開竅」起來，遇上拍檔Donnie Azoff (Jonah Hill 飾演) 上位之後，一幕又一幕極盡露骨的場口接踵而來，吸毒、在辦公室公然性交、男女/男男雜交、放肆狂歡、在電梯中公然口交、酗酒、性虐待、自瀆（甚至隱約看到陽具露出）、蠟燭插肛門、Jordan 繼任妻子Naomi在閉路電視他人監視下百般挑逗他......各位觀眾如有意入場，請先做好心理準備，如果你是價值觀保守的人，一定會被性愛毒品的轟炸，看得瞠目結舌！有觀眾認為《華爾街狼人》的露骨場面實在過多，而且重覆，但在我看來，如此安排著實合理，因為一宗生意隨時成千上萬的上落，天文數字的驟升驟降，壓力著實巨大，無處宣洩，而且金錢充俗下，性愛和藥品就是可以手到落來，而且，我就是覺得馬田史高西斯等人就是不甘心平鋪直敘地拍攝Jordan 的故事，便以大量尋常人家難以體會，極度誇張的性愛及吸毒場面，以第一身的角度，將Jordan 最真實、最荒唐、最赤裸裸的一面，原原本本呈現在觀眾眼前，躍然戲院營幕之上，藉此刻劃那份近乎瘋狂的人性崩壞、紙醉金迷的腐朽心靈，讓一眾觀眾如我產生強烈的官感震撼，當鏡頭不斷地聚焦在他們在辦公室放浪形駭時，我看到的只是一班停留在「生物邏輯層」的禽獸大肆狂歡，令人失笑之餘，也明白如斯腐朽的生活，的確在資本社會中比目皆是，金錢往往就是萬惡之源，會讓人的心志如此墮落，完全喪失理智，一股心寒之感在筆者心坎油然而生，而我也明白愈快樂愈墮落的道理，電影的輔排完全是要為後來的劇情鋪墊，埋下伏筆。

雖然心寒，但往往不止於此，最叫人覺得可怕的，就是那份對金錢的過份追求、對權力的極度戀棧、對慾望無限放任，對人的尊嚴絕對可以踐踏得體無完膚，很記得片中有一幕Jordan 他們在發新股的前夕，他們依舊在辦公室大肆玩樂，當他們發現一名員工在洗刷金魚缸時，Donnie 不問情由的狠狠地罵，更把魚缸內的金魚取出，在眾人面前徐徐吞下，其他同事竟也附和，不停向他拋垃圾、紙球，極盡侮辱下，Donnie更即時解僱他，原來，在這樣的團隊下，儘管你盡心盡力，對公司有貢獻，但如果你不跟隨大隊一同瘋狂的話，你便會即時被侮辱、被淘汰，人性扭曲、墮落、崩壞下的荒謬莫過如此，又如Jordan Belfort曾在片中說過不止一次這番話："If you think I’m being materialistic or something, go work at the McDonalds, that’s where you fucking belong."，我真的很想知道，在麥當勞工作的僱員，聽到這句對白時有何感想，我相信，不止一位觀眾如我，也覺得此句著實有問題。平心而論，麥當勞是跨國快餐店，形象雖然普及，但行行出狀元，職業無分貴賤，當中僱員又不致於遭如此被看不起。可惜的是，此時此刻，令我不禁想起，不僅僅是Jordan Berfort，20多年後的今天，香港主流傳媒也不約而同地有著以上想法，早前有報道提及一名洗盡鉛華的前三級女影星，告別娛樂圈(某程度上，娛樂圈表裡不一及金玉其外，猶如另一個華爾街），到麥當勞當樓面及收銀面工作，我大惑不解，為何自力更生，勇敢地放下過去而活在當下的人，已非圈中人，竟然仍然要受到如此筆伐口誅，更要被成為A1頭條? 似乎，資本社會下，講求物質主義，身份高低、檔次唯上，人類基本如互相尊重的價值觀被扭曲，被埋沒，尊嚴竟被踐踏得如此一文不值，宛如地底泥般下賤；就連媒體也被同化，可見今時今日的社會實在充滿病態，但我們往往選擇視而不見，繼續不聞不問，造就畸形思想繼續落地生根，叫人無奈不已。

<<The Wolf of Wall Street>> 3個小時的片長非常精彩，娛樂性相當豐富，馬田史高西斯依然功架十足，將一代華爾街的股票奇人大起大跌、拜金貪婪、財迷心竅的南柯一夢娓娓道來，不落俗套，加上里安納度的演技愈來愈爐火純青，筆者在本片內的他身上，隱約窺見另一荷里活影帝：積尼高遜（Jack Nicholson）的影子，而且在不同場口內，他有著相應的反應及面部表情，例如：在遊艇上意欲賄賂FBI Agent Denham (Kyle Chandler 飾演)，最後不歡而散，不停從艇上拋錢一幕，極有氣焰，不輸氣度；在公司內2場振奮人心的演說，雙目炯炯有神，絕對有「火」在內；最令人深深入腦的一幕，便是當他服食過期安眠藥，藥力延遲發作，但此時知道FBI在監聽其家中電話，以及拍檔Donnie差點誤他大事，肌肉痙攣下也要爬下樓梯上車一幕，雖然有點過份用力及誇張，但配合鏡頭運用得宜，他以為自己要爬下長樓梯，極度迷幻下回到家中阻止Donnie的一場，他演得極度入型入格，對手Donnie(Jonah Hill 飾演)也非常投入，讓我不得不佩服他們出色的演技，而里安納度在和2位妻子的分手戲內也見發揮，和繼任妻子鬧離婚，極度歇絲底里下搶女兒上車及撞車一場，叫人看得無奈，值得一讚，難怪他成為本年度金球獎(The Golden Globe) 喜劇及音樂劇類的最佳男主角！演員的演技，絕對需要時間和歷練，由"Titanic" (《鐵達尼號》)中我覺得完全不懂演戲的他、"Inception" (《潛行凶間》)開始「開竅」，到現在的演技入木三分，令人折服！而他更演而優則監，有份和馬田共同監製本片，才華橫溢。可能本片以里安納度第一身的角度為主，致令其他角色沒有如他般耀眼，但戲份不多的Matthew McConaughey 以及戲份甚多的Jonah Hill 也交足戲，令本片透出濃厚戲味。